12月20日19时,四川大学杰出教授、欧洲科学与艺术院院士曹顺庆应邀做客“师说讲堂”暨“东方文化大讲堂”通识教育讲座,通过腾讯会议线上平台,做了题为“中国古代文论的当代阐释:向死而生之路”的学术讲座。来自校内外的众多师生慕名远程聆听。
山东大学东方文化研究中心主任、特聘教授时卫国主持讲座。他在开场时表明:本讲座是开云(中国)官方网站登录界面“师说讲堂”2022年第11讲、“东方文化大讲堂”通识教育系列讲座第37讲。讲座得到了外院领导和师生们的倾情支持与全力配合,在此表示衷心地感谢。
讲座伊始,曹教授先行回顾自己的学术研究历程:从复旦大学毕业后,为进一步打好国学功底,考取了《文心雕龙》研究泰斗——四川大学杨明照先生的研究生,攻读中国文学批评史的硕、博学位。他表示,自己在接触古代文论后,始终在思索一个问题,即“中国文学批评史”其实已是一门死亡的学科,它基本上只见于博物馆,成为史学者案头的史料。认为中国古代文论之所以走到这一步,原因有三:一是不能用来评论现代文学作品;二是不能参与现当代文论的理论建构;三是比西方文论相形见绌。
由此,他质疑:为何西方古代文论未在现当代死亡?为何亚里士多德的《诗学》从来就不需要现代转换?为何中国古代文论会丧失生命力、需要现代转换?
他探源溯流,试图究明中国古代文论的死因。中国古代文论原本称雄世界,同印、欧并驾齐驱,属世界三大文论体系之一。但近代以后,西方文论一家独大,东方文论逐渐丧失了话语权。尽管在二十多年前提出“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”对策,也未能救活中国文论的“失语症”。究其根本,是因为“现代转换”是在古代文论的当代生命力和有效性被否定的大前提下提出的。这一前提显然有问题,对学术界具有误导性,我们需要反思中国古代文论向死而生的现代阐释之路。本场讲座的主旨也是反省这条道路。
曹教授为此提出了一系列发人深思的问题,主要有:如何“阐释和转换”中国古代文论?什么是“科学的”理论?中国古代文论向死而生的历程是什么?中国古代文论如何获得新生?并就这些问题做了鞭辟入里的阐释。
首先,他认为,古代文论阐释转换,实质上就是号召以“科学的”西方理论来阐释中国的传统文论,使西方理论成为宰制中国文论的元话语,这是导致中国古代文论濒死的根本原因,也是中国古代文论主体性长期缺失的症结所在。
其次,以西释中的阐释转换,更早应回溯至“中国文学批评史”初建的上世纪30年代。“中国文学批评史”是依托西方理论建立起来的,且在建立伊始就是西式的,是以西方理论中系统、科学、明晰的标准来阐释和整理中国古代文论。然,名不正则言不顺。“中国文学批评史”本体术语就有问题,罗根泽等学者早已对此提出批判。曹教授认为,“名不正”的窘境引发出阐释层面的“言不顺”,最终让“中国文学批评史”成为“中国文学批评‘死’”。使其在西方理论的打量下,失去了原有的体系性。他旁征博引,力证套用西方的文学理论,必然会使中国古代文论被随意解构。如以学界对《文心雕龙 风骨篇》的“群言淆乱”的诠释,进一步表明中国古代文论之死,不仅是遭到西方理论“他杀”,更是中国学者的“自杀”。
针对中国古代文论摆脱西方话语之控重获新生这一难题,曹教授指出了三条路径:一是古代文论的古今通变,二是西方文论的中国化;三是古代文论必须走向世界。并对三条路径分别做了详尽的阐释。
曹教授认为,古代文论在今天仍具生命力与言说力。对质疑此观点的,必须予以反驳。他举了不少例证。如古代文论均用文言文写成,在现代白话语境下缺乏语言土壤的说法,他反驳道:文言文只是中国古代的书面语,古人的日常用语仍为白话语,这种书面语和俗语分离的现象亦存在于西方的拉丁语和俗语、印度的梵语和印地语之间。因此,以白话来反对文言文是站不住脚的。
在中西文明互鉴方面,他以西方文论中的中国话语为例,揭示了中国古代文论话语的现代性。如莱布尼兹在朱子学的基础上,提出了著名的“唯理论”;叔本华的生命悲剧意识与程朱理学的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思想存在着“明显和惊人”的一致性;笛卡尔的心物“二元论”受到了《易经》阴阳二元论和宋明理学“理”“气”二元论思维的影响。这些例证均可表明,中国文论的发展并非只有学习西方文论一条出路,同时还可以主动输出,在不同文明间展开对话与互鉴,推动中国学术话语走出去。
时教授高度评价讲座:用通俗的语言,自然的叙述、生动的描述和广阔的视角,阐述了中国古代文论的向死而生之路,用犀利、尖锐的语言指出中国文论学界的症结所在,大声疾呼应摆脱西方理论框架,推进文明互鉴,加强中国学术话语建设。讲座视野开阔,思想自由,涉猎古今中外,是一场有助于爱国主义教育的通识教育讲座,特向曹教授表示由衷的敬意和深深地感谢。
山东大学教授、澳门科技大学兼职教授、博士生导师盛玉麒表示:讲座内容丰富多彩,博览古今。从语言学角度来理解,也颇受启示。由文艺理论所涉及的话题比较前沿且敏感,但非常符合中国的国际化需求。我们要在双语、双文化、双文明,甚至是多语、多文化、多文明的国际化平台上,来构建或认知我们的传统文明,以及国内学术与国际学术之间的关系。
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刘德华从五个方面畅谈感想:第一、面对西方的影响,如何在学习西方思想的同时坚守自己的特色,非常具有现实意义;第二、讲座旁征博引,自己在知识与思维方面都颇有触动;第三、曹教授论证严谨,在增长见识和提供研究思路方面都颇具价值;第四、讲座并未全盘否定西方思想,也肯定了其积极价值;第五、理应多角度思考问题。
齐鲁工业大学特聘教授、日本文学博士闫先会表示:中国古代文论言语精炼且生动,刘勰的《文心雕龙》更是论述严谨、自成体系且具有现实指导意义。古代文论并未死亡,仍可以和当代文论接轨。之所以认为它死了,是因为当代中青年评论家们的学养不够、古文基础知识欠缺。他还与大家分享了刊发在《日中商报》文学版上的一篇文章,用以证明古代文论并未死亡。
日本大学特聘教授、东日本汉语教师协会会长吴川高度评价讲座:听了令人受益匪浅。曹教授直言不讳,见解精辟,在中国学界可谓难能可贵。吴川教授深入浅出地梳理了日本文论发展的三个阶段,探讨了中日文论的相互关系。认可日本文论是在吸收、学习和消化中国文论的进程中发展起来的,且在发展中坚守其自身特色,以中国文论为参照系,将和歌理论、歌论、歌学、物语文学的研究逐步深化。可以说,日本古典文论始终在传承。面对中国古代文论在当今社会的窘境,日本人的做法能为我们提供借鉴。他继而指出,曹教授今日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,年轻学子们要深入理解曹教授的观点。最后,他以日本著名禅宗研究者铃木大拙以英语阐释禅宗,影响欧美国家乃至全世界为例,鼓励青年学子们讲好中国故事,把中国的传统文论,传统话语传承下去。
鹿儿岛国际大学教授、研究生院院长战庆胜称赞曹教授的讲座是一场丰盛的文化大餐。曹教授就如何构建中国文论的价值体系,提出了独到的见解。思考问题需要方法论,学术研究要有批判性、建设性与前瞻性。中国的思想有他自身的逻辑,语言学中的汉语也有其自身逻辑,且体系性很强。曹教授的讲座不光关乎文论问题,其他的学科也可以借鉴。
北京语言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关立丹从日本文论视角谈了几点认识:中国的文论是独立存在的,不能套用西方理论来阐释。我们看待日本文论时,也应跳出中国文论的影响。对文论的研究,非常有助于我们研究国家的文化。实际上,西方文论也能反映出中国文论的优秀性及值得保存和借鉴的东西。我们可以把视角多投向其他国家,有助于我们认识他国文化,促进与他国间的往来和交流。
吴川教授与关立丹教授都谈到日本文化、日本文论等相关问题,曹教授都做了耐心细致的解答,表示在自己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“东方古代文艺理论重要范畴、话语体系研究与资料整理”的子课题中,对日本文论、越南文论,泰国文论都给予高度关注。
接下来的交流环节,在线师生纷纷提出问题,曹教授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,尽显学者风范。大家均赞扬讲座丰富多彩,受益匪浅。在线师生沉浸在曹教授富有启发性的学术分享中,流连忘返,使原定两学时的讲座持续了三个半小时。
最后,时教授做简要总结,讲座在一片赞誉声中圆满落下帷幕。
演讲专家简介:
曹顺庆,四川大学杰出教授,北京师范大学教授,欧洲科学与艺术院院士,国批博士生导师(1993),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学术院长,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(1992);国家级教学名师(2008)教育部教学指导委员会中文学科副主任委员;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,教育部重大攻关项目等多个项目;多次获国家级优秀教学成果奖、教育部人文社科奖及四川省政府社科等奖多项。CSSCI缉刊《中外文化与文论》主编,国际英文刊物Comparative Literature: East & West(劳德里奇出版社出版)主编。在国内外期刊发表学术论文200余篇,出版学术著作30余部。